第69章 近路（2 / 2）

谁知郑易却突然红了脸，哪里还有方才说要背水一战时的无畏气势，期期艾艾道：“道长，用药之后，若我不死，您就就就就……给我做个媒人……”

少年考虑这几日，没有拿定主意，不想齐纨跟着琼花道人一走，他眼前就老是晃着齐纨那张不同于一般女子的英气面容，当他发现无论是练剑还是拿脑袋撞墙都甩不开这张面容时，他就下定决心，请老道为他驱除病邪。

若不死，他娶她。

于是青城道人立刻着手配药，不消半日，已是将药草都炮制完毕，将之熬制成一大桶药汁，然后就让郑易泡了进去，桶下生火，文火慢煎，所用的手段，其实与“冰火两重天”之法大同小异，只是没用冰水而已，另外，郑易的身上，又插上了三十六根银针，每一针正对一处大穴，这是辅以针炙之术来引导分散于全身的药力汇聚于一处，以达到将病邪逼除的目的。

郑易在药桶中一泡就是整整十日，十日间，水中热气，挟裹着药力，自他的肌肤渗入体内，其过程苦不堪言，他的肌肤被烫得浮肿通红，若不是青城道人一直守在旁边，及时往桶中添加凉水降温，恐怕他早就活活烫死了。然而，这只能算是小苦，药力入体，攻伐病邪，无异于两军对垒，战场撕杀，无论谁胜谁败，战场必然会受到破坏，一片狼藉。郑易的身体，此时就是战场，药力与病邪缠斗不休之时，产生的无尽苦楚，比沸水浸身之痛，犹痛百倍千倍，是为大苦。若不是他意志过人，心有执念，早就不知晕死过去多少次了。

到最后，他脸上的疙瘩，一个个迸裂开来，黑红色的脓血喷薄而出，脓血就是病邪，病邪岂能甘心离体，疙瘩迸裂就是最后的反扑，那是比凌迟剐身之痛还要剧烈无数倍的痛苦，此为至苦。郑易当时就眼前一黑，却在半晕未晕之时，脑海中突兀的浮现出齐纨的面容。

不能晕，晕即死，他说过，若不死，他娶她，大丈夫岂能食言而肥。

郑易挺过来了，病邪尽除，如获新生，不过一张脸却反而比之前更丑，疙瘩本来就难看，迸裂的疙瘩，脓血都喷出来了，之后渗出的是鲜红的血水，青城道人给他抹上药粉后，少年的一张脸完全不能看了，就连蹦蹦跳跳特意过来看望朋友的金毛小猴子，也差点被吓昏过去。

青城道人把他的脸裹了里三层外三层，疙瘩破了，落疤前不能见光，否则会留下疤痕。

刚从药桶里出来，郑易全身无力，精气神消耗得一干二净，足足睡了三日才清醒，醒过来就急着要追琼花道人一行。

“人都走远了，哪里追去。”青城道人反对。

金毛小猴子这三日守着朋友没离开，此时窜上跳下，吱哇乱叫。郑易不知它想表达什么，但不妨碍他借题发挥，于是淡定微笑，扯动了脸上的疙瘩迸裂留下的伤口，忍不住又是一阵龇牙咧嘴，好在白布裹面，无人得见。

“小金毛说，它知道近路。”

少年是胡扯，不成想，金毛小猴子还真是会带路，带的也确实是一条近道，伏龙山狼多，猴子也不少，树下，是狼群为尊，树上，猴子称大王，它们整天在树上窜来荡去，攀崖附壁是猴子的天赋本能，有些路，在人的眼中是绝路，但在猴子的眼中，是通途，如此，又岂能没有近道可走。

只是苦了少年和老道，跟在金毛小猴子后面，走了四、五日不是人走的路，终于，追上了。看他们一身狼狈，便知这条近道是何等的难走。难走归难走，可一看到琼花道人一行人居然还没有走出伏龙山，青城道人大乐，瞎子都看得出其中的意思，于是，老道老实不客气的一脚把狼狈得不像样子的少年给踹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