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九章(2 / 2)
再不会有多少合适的机会查强奸犯的事了。他指尖轻敲着键盘,眼中电脑屏幕里密密麻麻的录像在滚动。再三权衡后,孟然向他道了一句:“我会一直注意你的定位,自己多小心。”
“放心!”他撂下电话前又压着嗓子说:“爱你。”
搞定了孟然,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灰,任明睿打了个哆嗦。在幼儿园花坛旁的椅子坐了三个小时,他再不动一动快被冷风吹傻了。
“你真行,比高咏思还神经病。”
“我、阿嚏!——”任明睿去找靠在墙边鄙视他的阮洐要了两张纸巾,傻笑道:“我要是能做到比他神经病,估计这破事就可以结束了。”笑罢,打算与他聊聊天,便打听起他的事:“阮老师,你最近在这里……工作怎么样?”
阮洐清冷道:“现在商谈离职的事。很烦,有许多手续要办,还有工作交接的问题。嗯,可能一个月才能走。”
任明睿点点头,对他的决定表以敬佩地夸上几句后,切入正题:“高咏思以前常和傅千蔓说话么?”
“不。他们几乎没说过话。”
任明睿等他细说。
阮洐认真想了想:“根本看不出高咏思喜欢傅千蔓,他平时见到女人都像见鬼似的地绕道走,对傅千蔓也不例外。”
实际上,任明睿也慢慢地察觉到了。通过走进他的世界,任明睿发现高咏思的懦弱与自私是一方面,另一方面,他内心藏着丰富且激烈的情感。这也是为什么看似斯文柔弱的他会残忍虐杀汤俊晤,那是他内心积累的情绪达到了爆发点。
对生活的求而不得,对社会和自己的怨恨,等等诸如此类的负面因素,他全部藏得严严实实,齐涛给的病历也没记录过高咏思任何宣泄情绪的发言。这些毒瘤在他心里增值,扩散,侵蚀他的身体与思维,这样一个向外界封闭自己的人,他能正常才是奇怪。
任明睿在幼儿园温暖的空调屋里坐了半晌,和阮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,倒是用做正事的理由,和阮洐真正的熟络起来。任明睿喝了四杯送阮洐的茶,聊着聊着,倒是真心认为这是个值得交往的人。待到太阳降下一半,他与阮洐作别,开车去了傅千蔓家楼下。
高咏思每晚站在这里,会想什么呢。任明睿望着那扇黑乎乎的窗户,幻想它亮起的样子。每天晚上,映在窗帘上的倩影,会在他的眼前梳妆,更衣,像壁画中的仙子,只给你观赏的机会。望着高高的楼,是精神的寄托,好像……是的,高咏思不想参与,他只是在欣赏一个美丽的壁画仙子。
“他不想参与其中,我不想参与其中……”
任明睿轻声呢喃着,将目光移到前方的路边。他努力勾画一辆汽车的轮廓,在眼中重演那夜发生的事件。
“我得追上去,看看那个魔鬼要对我的仙女做什么。”
招招手,和那晚实验时相同,轻松地从车流里打到一辆车。任明睿在上次相同的位置下车,通过想象,逐着傅千蔓的求救声来到仓库。他像高咏思会做的那样,蜷缩着身子,小心地一步步逼近,将眼睛凑在漆黑的门缝上,在深夜里围观了一场惊悚的恐怖电影。
“他看见了。我看见了,我看见了……”
脑海中晦涩的信息迸发了什么。任明睿拍拍脸颊让自己快速清醒,他当下有事想问孟然,掏出手机看是七点整,回家正正好赶得上约定。不过他想和孟然谈的事,不用等到回家了,他在回程路上接到了孟然的来电。
“想我了?别着急呀,我马上回家亲你。”任明睿笑嘻嘻地开着玩笑,那边孟然的声音却紧张得异常:“你在哪里,是一个人么?有没有出事,一切都正常吗?”
听他的语气,任明睿怔了一瞬。“你放心我没事,再有二十分钟就可以到家。别紧张,发生什么事了?”
孟然张张嘴,立刻调转车头。“没事。我看到你一小时前车的定位在傅千蔓家没动,但是手机的定位在仓库,有些担心。”接着,电话那端的人向他说明了再次重演案件的事,孟然逼自己集中精神去听,也只抓住几个关键的点,但起码不会让任明睿起疑。
“正好,我有事想问你。”任明睿沉下嗓音:“有没有人在看守所里袭击高咏思。”
“不清楚,但有的话我们会收到消息。我明天去问,不过之前在医院也没有,你不用太过担心。”任明睿和他聊起正事,让孟然暂时不会有空胡思乱想,他问道:“你发现什么了。”
“我不知道算不算发现,更多其实是我的直觉。我认为,高咏思那段陈述中,很可能并不包含他想传递的最重要的信息,有更重要的事,他还没有说,务必要保证他的安全。”耳机里时不时有车流穿梭的声响,任明睿侧头细听,蹙眉道:“你在路上,还没回家?”
“嗯,下班晚了。”
“已经七点半了。走这么晚,而且听你声音紧张,发生什么了?”
“我看到你车和手机的定位以为你出事,怎么能放得下心回家。刚刚是一直在路上,准备去仓库找你。”孟然成功将事情糊弄了过去,但若是任明睿此时在身边,看到他额头细细的冷汗一定瞒不过。
他原本只将重点放在强奸犯的身上,但在查监控的过程中,他意外发现了一个鬼影。只能用鬼影来形容,因为对孟然来说,那一瞬间的感觉和见鬼一样可怕。在距离他们三个货架的位置,有一个人面朝货物一动不动,僵尸一般地站着。他的手藏在商品之中,孟然找了许多不同的角度才见到,他在商品货架里举着手机,而手机的角度,正对着那时酒架旁的他们。
此人全身黑衣黑裤,戴着口罩帽子和手套,本就清晰度一般的监控里,孟然看不出他是谁,但这一身打扮,像极了缠绕了他八年的噩梦。
孟然不知这次盯上他们的,究竟是否也是八年前将他拖进地狱的交易人,但若当真是那个黑影,在他宣战后的二次出现,对方是在图谋着什么?
他甚至不能控制紧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不要发抖。敌暗我明令孟然充满了不安,更找不到解决的方向。但有一件是他能想到的、必须要做到的事,那便是无论如何,哪怕拼上一切,也不能让任明睿从他的身边消失。